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意谓有利的战略决策被采纳以后接下来就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意谓有利的战略决策被采纳以后,接下来就要调动部队,造成一种态势,以有助于对外作战。《管子·七法》:“故凡攻伐之为道也,计必先定于内,然后兵出乎境。计未定于内,而兵出乎境,是则战之自胜,攻之自毁也。”张预曰:“孙子又谓:吾所计之利若已听从,则我当复为兵势,以佐助其事于外。盖兵之常法,即可明言于人,兵之利势,须因敌而为。”朱军说:“凡作战,趋利避害是总原则。根据‘五事’、‘七计’进行了计算、比较,已经做出决心,制定了适当计划,这些都是司令机关内部的事。但实现计划就要调动、部署部队,这就是‘为之势’。这个势就是从外部实现作战计划。”计利以听,所规划的对己方有利的战略决策已经被采纳。以,通“已”,已经。听,从,采纳。势,态势。其内涵参见本书《势篇》。佐,辅助。外,指在国外的用兵。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意谓军事态势的营造,要根据己方的有利条件,顺应复杂多变的战场形势。这两句并不是对“势”下定义,而是强调如何造“势”。杜牧曰:“自此便言常法之外。势,夫势者,不可先见,或因敌之害见我之利,或因敌之利见我之害,然后始可制机权而取胜也。”张预曰:“所谓势者,须因事之利,制为权谋,以胜敌耳,故不能先言也。自此而后,略言权变。”朱军说:“假设‘七计’是计算的基本静态情况,那么‘因利而制权’就是在动态中因求有利而机动部署兵力。”制,顺从,顺应。《淮南子·氾论训》:“圣人作法,而万物制焉。”高诱注:“制,犹从也。”或解释为制订、采取。变,权变。
兵者,诡道也:曹操曰:“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张预曰:“用兵虽本于仁义,然其取胜必在诡诈。故曳柴扬尘,栾枝之谲也;万弩齐发,孙膑之奇也;千牛俱奔,田单之权也;囊沙壅水,淮阴之诈也。此皆用诡道而制胜也。”赵本学曰:“此以下诡道十二事,是举计外之势,因利而行之术也。”黄朴民说:“‘兵者,诡道也’,这是对以往战争注重申明‘军礼’做法的变革。在战争目的方面,《孙子兵法》明确提出‘伐大国’,战胜强敌,这是对以往‘诛讨不义’、‘会天子正刑’的否定。在战争善后上,《孙子兵法》主张‘拔其城,隳其国’,这是对以往‘又能舍服’、‘正复厥职’的对立。在作战方式上,与以往‘军旅以舒为主’、‘虽交兵致刃,徒不趋,车不驰’情况所截然不同的是,《孙子兵法》一再强调‘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在后期保障及执行战场纪律方面,《周礼》、《司马法》等主张‘入罪人之国’,‘无取六畜禾黍器械’,而到了《孙子兵法》那里,则是宣扬‘因粮于敌’,主张‘掠乡分众’。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均反映了春秋后期的战争指导思想,较春秋前期的有许多显著的变革。”唐亦男在《孙子与老子书中‘道’这一概念之意义及运用》一文中说:“《孙子》称‘兵者,诡道也’,即是引申发挥‘微明’的道理,就老子书言,‘微明’是一种微妙深刻的智慧,是老子观察事物所发挥的一种原理,即欲达到某种目的,往往需要采取一种相反的手段,一种间接而迂回的方式,才能生效,即是一种工具手段,本身并无价值判断。而孙子却将其应用在战争上,并且有特定的动机和目的,遂成为一种诡道诈术,但就战争言,反而是被肯定的高招奇术,唯有足智多谋的将领,才能灵活运用而达到克敌制胜的辉煌战果,关于这部分,孙子书中发挥最多……战争史上用诈术制胜的例证很多,大多受《孙子》一书的启发。有人认为老子‘主道’实质上便不外一个‘装’字,而孙子兵法可谓独得‘装’字的心传。”诡,欺诈,多变。道,原则。
故能而示之不能:李筌曰:“言己实用师,外示之怯也。汉将陈豨反,连兵匈奴。高祖遣使十辈视之,皆言可击。复遣娄敬,报曰:‘匈奴不可击。’上问其故。对曰:‘夫两国相制,宜矜夸其长。今臣往,徒见羸老。此必能而示之不能,臣以为不可击也。’高祖怒曰:‘齐虏以口舌得官,今妄沮吾众!’械娄敬于广武,以三十万众至白登。高祖为匈奴所围,七日乏食。此师外示之以怯之义也。”张预曰:“实强而示之弱,实勇而示之怯,李牧败匈奴、孙膑斩庞涓之类也。”能,能力。
用而示之不用:意谓打算出兵打仗却装作无作战意图。吴如嵩说:“本来要打,故意装作不打。例如,公元219年,吴将吕蒙想乘蜀将关羽北攻樊城之机,夺取荆州。由于关羽对吕蒙有所戒备,仍留有重兵把守江陵、公安等地。吕蒙为了麻痹关羽,假称病重,孙权公开把他召回建业(今南京),并以‘未有远名,非羽所忌’的陆逊来接任,以掩饰其夺取荆州的意图。关羽果然放松了对荆州的防守,从江陵、公安调兵进攻樊城,吕蒙便乘机沿江而上,指挥吴军夺取了公安、江陵等地,很快攻取了荆州。”用,用兵,出兵。
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朱军说:“远近可以表现在时间与距离两个方面。1941年日军袭击珍珠港前,美国当局已察觉日美难免一战,日军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使美军没料到日军开战来得那么早。盟军在诺曼底登陆前,为隐藏登陆的真实方向,曾进行了一系列战役伪装,其中有一个伪装行动是,选派陆军中尉杰姆乔装蒙哥马利公开活动,并飞往直布罗陀转阿尔及尔,制造盟军将在法国南部登陆的假象。”
利而诱之:张预曰:“示以小利,诱而克之。若楚人伐绞,莫敖曰:‘绞小而轻,请无扞采樵者以诱之。’于是绞人获楚三十人。明日,绞人争出,驱楚役徒于山中,楚人设伏兵于山下,而大败之是也。”
乱而取之:意谓扰乱敌人,趁乱战胜它;也可解释为制造己方混乱的假象以迷惑、战胜敌人。李筌曰:“敌贪利,必乱也。秦王姚兴征秃发傉檀。(傉檀)悉驱部内牛羊,散放于野,纵秦人虏掠。秦人得利,既无行列,傉檀阴分十将,掩而击之,大败秦人,斩首七千余级,‘乱而取之’之义也。”张预曰:“诈为纷乱,诱而取之,若吴越相攻,吴以罪人三千,示不整以诱越。罪人或奔或止,越人争之,为吴所败是也。言敌乱而后取者非也。”
实而备之:意谓敌人军力充实就严加防备它。曹操曰:“敌治实,须备之也。”李筌曰:“备敌之实。蜀将关羽欲围魏之樊城,惧吴将吕蒙袭其后,乃多留备兵守荆州。蒙阴知其旨,遂诈之以疾。羽乃撤去备兵,遂为蒙所取,而荆州没吴,则其义也。”实,军力充实。
强而避之:梅尧臣曰:“彼强,则我当避其锐。”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中说:“战略退却,是劣势军队处在优势军队进攻面前,因为顾到不能迅速地击破其进攻,为了保存军力,待机破敌,而采取的一个有计划的战略步骤。可是,军事冒险主义者则坚决反对此种步骤,他们的主张是所谓‘御敌于国门之外’。”又联系齐、鲁长勺之战说:“虽然是一个不大的战役,却同时是说的战略防御的原则。中国战史中合此原则而取胜的实例是非常之多的。楚汉成皋之战、新汉昆阳之战、袁曹官渡之战、吴魏赤壁之战、吴蜀彝陵之战、秦晋淝水之战等等有名的大战,都是双方强弱不同,弱者先让一步,后发制人,因而战胜的。”
怒而挠之:意谓敌将性躁易怒,就要想法激怒他,待他失去理智就乘弊打败他;也可解释成敌人士气旺盛,就要避其锋芒,待其衰懈。吴九龙说:“敌人士气旺盛,我当谨慎屈避其锋锐,待其气衰,再攻击之。曹操注‘待其衰懈也’,可谓深得其旨。《左传·庄公十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此与孙子语意近。”怒,指敌将偏激易怒;或以为当指敌人士气旺盛。挠,挑逗,激怒;或解释成“曲也”、“屈也”。
卑而骄之:意谓以卑词或佯败迷惑敌人,使其骄傲轻战;也可解释成敌人鄙视我方,则应使其更加骄傲。杜佑曰:“彼其举国兴师,怒而欲进,则当外示屈挠,以高其志;俟惰归,要而击之。故王子曰:‘善用法者,如狸之与鼠,力之与智,示之犹卑,静而下之。’”张预曰:“或卑辞厚赂,或羸师佯北,皆所以令其骄怠。吴子伐齐,越子率众而朝,王及列士皆有赂。吴人皆喜,惟子胥惧,曰:‘是豢吴也!’后果为越所灭。楚伐庸,七遇皆北。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乃为二队以伐之,遂灭庸。皆其义也。”
(13)佚而劳之:意谓我军休整充分,使敌人疲劳被动;也可解释为敌人原本休整充分,应想法使其疲惫。李筌曰:“敌佚而我劳之者,善功也。吴伐楚,公子光问计于伍子胥,子胥曰:‘可为三师以肄焉。我一师至,彼必尽众而出;彼出,我归,亟肄以疲之,多方以误之,然后三师以继之,必大克。’从之。楚于是乎始病吴矣。”佚,安闲,安逸,指军队休整充分。
(14)亲而离之:敌人团结和睦,就设法离间它。杜牧曰:“言敌若上下相亲,则当以厚利啗而离间之。陈平言于汉王曰:‘今项王骨鲠之臣不过亚父、钟离昧、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大王诚能捐数万斤金,间其君臣,彼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灭楚必矣。’汉王然之,出黄金四万斤与平,使之反间。项王果疑亚父,不急击下荥阳,汉王遁去。”按,从“能而示之不能”至此的十二句话,可称为《孙子兵法》的“诡道十二法”。吴如嵩指出:“(诡道十二法)核心是‘示形’二字,示形既包含示形也包含隐形,既包含佯动也包含调动。他虽然只说‘能而示之不能’,但是也隐含了‘不能而示之能’;他虽然只说‘用而示之不用’,但也隐含了‘不用而示之用’,这样的理解才全面。”